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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26日 星期五

史學基礎(5):模擬公設

系列文《1234、[5]、6

2018年10月26日撰稿
歷久彌堅的史學著作容不下個人的「創作」,史學家必須將文字堆砌建築在基礎史料之上,否則就只能稱作小說家而不是歷史學家。史學是謹嚴樸素的學問,無論是清代考據之學,還是西方科學化治史,在講述史事、甄別異同之際,都是策展經籍、博引眾采的。如果史學研究中攙雜了丁點臆測,就像是陳年的葡萄酒撒上了些許金箔,很漂亮,但已略生以論代史之嫌。也因此史學家的職志在於還原史實,撥開基本史料句讀中的灰塵,透過嚴謹的史學方法進行解析,以得出精到的見解。

對歷史學家(史家)來說,史實唯一且必然存在。不過可惜的是沒有人能夠回到過去親炙史實本身,所以只能夠透過基本史料(史料)的間接途徑來獲取有關史實的知識。所以史料就是史實的替代品,或者說是史實的「模擬」。由於史料無法完全百分之百模擬史實本身(Paralell Transformation),所以史家利用史學方法(史法)來校對史料,尋找出更精緻的定位──手稿筆記、學報論文、口語研討、專書著作等等史學研究成果(史論),說穿了,史論便是史實本身的另一種「模擬」。由於史論立足於史料,所以在史學方法上史論之徵引價值被視為遜於史料;然而史料有時會被質疑充滿了史料作者本人的偏見,反倒後世史家之史論較持平公正結果更見貼近史實。史實本身的確是可以模擬的,史料與史論皆為部分地還原為史實,但兩者都具備同等的模擬價值嗎?抑史論永遠也比不過史料?

更為弔詭的是,當導入不同價值判斷的史學方法時,能夠延攬出多元甚且兩極的評價來。例如西歐蘭克史學以降的新史學、新馬克斯主義史學、全球各國民族主義史學之間的詮釋架構就極為不同,每每賦予同一時代、人物、階層以互斥的歷史意義。准此,史法是否亦得該當史實本身之模擬地位?而不再只是史論與史料間的橋梁?史法恐怕不僅僅是純粹的「工具」,更有可能是史實模擬的某個不完全面向。

史實可以模擬,其模擬得任憑史料、史法、史論配賦該當,此係依時間序列自古導今言之。反觀即表示研究史論、史法、史料可以還原史實,乃逆推時間序列由近溯昔。至於模擬或還原是否完全精確,則率非史學家所問。要之史學為一門嚴謹的學問,不容絲毫創作。惟若我人打破「史實唯一公設」,試想倘使史實解的數量其定義域不是「1」也不是「>1」,而是「0」的時候──既然沒人能回到過去取證史實本身,無異說明史實從未發生過──那麼,所有的歷史研究,不就是一種「創造」嗎?

史學家的「史識」,究竟是「真」?抑「假」?

(1)模擬公設:
史實是可以模擬的,透過史料、史法、史論的該當,得有限度地予以部分還原。

(2)創造公設:
史實不可能模擬,因為史實並不存在。史料、史法、史論…...都是一種緻密的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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