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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2日 星期六

漫談部分史學專著或論文其定性應調降為現代(學術)史之史料或僅係參考資料抄片

2022年04月02日上傳
2021年02月28日舊記
很有一些史學期刊論文的內容,品質堪虞,看了不忍卒讀。也有一些史學專著,充塞著奇怪的文字編排,雖說織就了一本本或黑白、或全彩的裝扮,餘韻卻只剩下書香。對於是類研討內容與史實不符的論(文)著,令我每每生厭,但又無從避免,蓋選書乃讀書必經之路,選書時自須於良莠不齊的各色文書堆中埋首揀汰,遇到浮文濫作實屬家常便飯,避無可避。

現代化的史學學術研究規範頗重視期刊論文的發表,但期刊論文的發表似乎無法保證品質,蓋期刊論文的功能在於學者之間的「溝通」橋梁,互相探討最新近的發想,本來就不是定案裝幀的園地,哪能保證「品質」呢?惟此一問題係全球性的,並不僅侷限在一時一地,而和史學的「科學化」有關。現代新史學除了引進科學理性思維到治史過程外,也將科研評分記點制度導入了史學工作的績效表上。這就使得圖保職位的史學家,以及求取認證的史學生,不得不附從於社會主流權力核心群體,這些權力群體不一定是由頂尖的史學家所構成,而更是掌握資源分配權的政客、高級的學術行政官長、老邁昏聵且思維僵化的舊作派學閥,以及民粹(或過智化)思維深度內化的「政 ─ 史」圈雙棲買辦。因此,在審查的過程中,越貼近權力群體的稿件就越容易通過,刊發出來,而容不下反對意見。這些經篩選過的同質化素材又進一步成為權力群體教範的一部份,自我無限複製再複製,通過「文獻回顧」與「評比審查」的標準化作業工序,終於變得一模一樣,就像是癌細胞般傲慢地、緩慢地扼殺史學界自身的生機。不斷地重複此一過程,遂很容易產生出奇怪的史學論文和專書,精審美編,但內容卻講的不是史寔,而像是神話、故事或小說,變成了文創。

史學界汲取研究資源的過程中,受到「現代」社會政治力和集體偏見的干擾越大的那些環節,越容易出產怪異的期刊論文和史學專書。比方說,(1)以往台灣人詬病大陸史學論著過度援引馬克思主義的思路,大談古代社會的本質皆為奴隸制,便是一例。(2)台灣學歐美在探討中國南北朝歷史時,不願講漢化(其本質為同化),而改口講涵化、文明化,否則無以彰顯「現代」學術主流的客觀中立性。但在談到美國作為多民族大熔爐的歷史時,合眾國的「昭昭天命」倒成了客觀命題,美利堅化(本質亦為同化)純屬自發真理;法國對於外來移民所施行的「同化(法蘭西化)」政策,由於成效卓著且秉持民主精神,也就從「涵化」的案例中消聲匿跡了。(3)為了以史謀獨,台灣古代史上只能有漢人欺侮原住民,不會有原住民欺侮漢人,蓋每遭欺侮的原住民隱蔽躲到漢人裡面,終於在20、21世紀之交恢復了原住民身分,並驚訝的發現漢人都是假漢人,漢人已然滅絕 ── 至於吳全城的案例則其實是原住民驅逐假漢人,僅能目之為原住民內戰。(4)匈奴西遷到歐洲的史實,英、美史學界總有人拒絕承認而提出學術論著予以反對,無視第一手史料「布勒加爾王公名錄」追述先祖冒頓的紀錄。諸般種種只能令人對一些奇怪的史學論著搖頭,尤好此道者還有不少是有名望的大家,只不過沒人能拆穿他們的西洋鏡罷了。

史學期刊論文或專書出版受到民族主義史學(民粹/過智化的政治力)、學術審查機制(工作績效量化指標/主流學閥慣習)以及學者個人價值觀取徑偏向(個人偏好/自我審查規訓/競逐學術資源)的干擾,不免在工業化量產的過程中產出與史實不符的奇怪論著,或者批量生產史學價值非常低的瑣碎零件殘次品充當精美成品送檢並售,從而令我等局外之人大嘆唏噓。

對於現代學術期刊論文以及學術性史著的定性,那些與史實不符、但卻能夠獲得學術認證的文章,其史學定性該如何調整?我們不可以將它們一律視作學術產物,反倒應按照其內容的良莠,進行分類。這些論著,調整後,可以概分為4大類:
(1)學術論著
凡內容符合其所探討時段的史事者,仍可以歸之為「學術論著」。這些論著的內容反映著作者的真本事和高尚情操,值得存檔拜閱。
(2)現代(學術)史之史料,或參考資料抄片
凡內容與其所探討時段的史事相違者,有一部分的作品該視為「現代史之史料」或「學術史之史料」,因為它們尚反映了點現代社會的集體幻想,或反映了學術圈的噩夢。又或者,可將之當成「有殘餘價值的垃圾」順手丟進抄錄參考資料的「資源回收場」,畢竟有人幫忙蒐集了罕見的珍貴史料作註卻不識貨。
(3)完全無價值
凡內容與其所探討時段的史事相違者,另有一部分的作品連權充「參考資料抄片」提供珍稀文檔的作用都沒有,此際,就不應對之作任何計較,直接略過。
(4)重大誤區
(2)和(3)類中,有少數論著雖與史實不符,但其錯誤的影響範圍很廣,形成重大誤區者,須注意特別提取出來,專門建檔和駁斥之。因為它們的影響範圍頗大,即使是知名學者也間或會援引入註。能否識別重大誤區,對一名頂尖的史學家而言乃名譽攸關的日課,可別撰文論攻錯練手,為後學預作辨正。

史學家最喜歡評議古人,自作主張指斥某件史料為偽非。但卻常疏忽了自己治史所撰的學術產物究竟是否如史如實?我認為,以不符合史寔的篇什或用瑣碎無用的小題目邀審獲致名利的人,在無意識的狀況下都對社會施行了詐欺和貪汙,自失學者的風骨。但也不得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論著,例如論證台灣地位未定論的作品,本身所言雖非二戰剛結束之際、距今已50餘年前的舊史事,卻反映了冷戰迄今中美爭奪第一島鏈、不少台灣人想竄改歷史謀求政治獨立的新史事。更有甚者,偽造史事,故意在學術文章中作假註,成名卻沒有被揭發者,亦不乏其人,日本「神之手」在東窗事毀後軋傷了該國的人類考古學界,前車之鑑,不可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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