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2020年9月27日 星期日

時人對汪精衛的敬稱

2020年09月27日起記
2023年07月09日增補
目前能夠見到的汪精衛先生日記,大抵是其進行曲線救國期間的記事。我個人推測,他平時或無寫日記的習慣,但直至返京從事和平運動的時候終於感到力挽國危實屬重中之重,乃逐日設法撥冗簡單順下隻字片語留供後世殷鑑。

不過當日躋身汪政府的官員,未必就都充塞著體國之心,逢迎公忠者則大有人在。自然長年來受到汪先生的人格感召而對他由衷敬佩的人亦不在少數,否則就無以成立汪政府了──畢竟建牙開府這可不是隨便呼應即能了得的事。惟無論如何,洎汪先生重開南京國民政府「反共、和平、建國」以來,時人對之究係如何稱呼方可略示敬意呢?這也是個很有意思的談資。

我在中政會會議錄中曾看過尊彼作「明公」的文件,甚有況味。中國在對日鏖戰大敗的迷茫中,的確需要一位「明公」來指引解懸,救度苦難的黎庶和焦灼的百僚。關於此敬稱的來源,大約是採用汪兆銘先生姓名裡的「銘」字,不直接引用以避其諱,轉取諧音「明」字,再加綴「公」字表達敬意,呈現出對「明公」的熱盼。

回到史料。以下開始蒐羅時人對於汪氏的敬稱,遞次增補之。

一、他人對汪精衛的敬稱
(1)精衛
王仰清、許映湖(標注)《邵元沖日記》,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10月,ISBN:7208002770/K‧64,第17葉,1924年06月11日:「午後精衛來談,知新自滬來,述海上黨務及內部軋轢情狀較詳。」

(2)先生、汪先生
事例可參: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Oxford University Press (China) Limited,2014,ISBN:9780199411900 HB,第61面轉引《三民週報》第十一期(1927年5月30日,第236頁):「吳稚暉曾經說:『在總理提議聯俄之初,(汪)先生因不滿於馬克思之學說,故廖、蔣、胡等皆積極贊同,而先生獨致冷淡。…….』」第63面轉引雷鳴《汪精衛先生傳》(政治月刊社,1944年):「例如雷鳴的《汪精衛先生傳》中就寫道:『如果說當時國民黨內確有左派與右派之爭,先生卻無所偏頗,而唯國民黨與三民主義是奉。』」

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227面轉引《戴笠呈報陳儀對汪精衛通敵事件之談話》(國史館藏):「還有一些人,則根本不相信汪精衛會做出脫離中央、單獨對日媾和的抉擇。……陳儀就猜測,……『平心而論,汪先生乃革命前輩,不至背叛黨國』,或許是『實行苦肉計』」

(3)鈞座
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192面轉述《龍雲電汪兆銘》(國史館藏,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三日):「後來,軍統特務還在汪的妻弟陳昌祖的皮匣中,發現龍雲覆汪的函電,稱汪為『鈞座』,稱中央為『重慶方面』」

(4)兄、我兄
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215面~第216面轉引《朱家驊電陳公博》(國史館藏,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重慶發):「九一八來【靜案,九一八事變已來】,副總裁主持中樞,一面交涉一面抵抗,忍辱負重培植國力,始有今日,而抗戰年餘,……我兄顧全大局,弟知之最深,萬懇晤見副總裁時,委婉陳詞,切請千萬珍重,仍本年來為黨為國、領導諸同志之苦心,偕返渝,黨國幸甚。」

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216面轉引《孔祥熙電汪兆銘》(國史館藏,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四重慶發):「我兄離渝苦衷,予於開國防會議後方始聞悉。良用悵惘。抗戰以還,我兄領導同人,坐鎮中樞,……」

(5)公、我公
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216面轉引《胡適電汪兆銘》(國史館藏,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對抗戰一貫『低調』的胡適,也從紐約來電,奉勸汪精衛:『……適六年中不主戰,所深知。今日反對和議,實是為國家百年設想,務乞垂聽。』」

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217面轉引《郭泰祺電河內中國領事館》(國史館藏,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國內外空氣既如上述,而國內抗戰意志又甚堅強,國際協助復甫有進展,我公於此時擬以此問題向中央以去就力爭,恐……」

(6)副總裁、汪副總裁
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215面轉引《朱家驊電陳公博》(國史館藏,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重慶發):「九一八來,副總裁主持中樞,一面交涉一面抵抗,忍辱負重培植國力,始有今日,而抗戰年餘,維持不墜,幸得外力之助者,亦惟副總裁……」

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225面轉引《龍雲告汪兆銘以身體不適離滇赴越》(國史館藏):「十二月十九日,汪飛離昆明的當天,蔣收到龍雲的電報:『汪副總裁於昨日到滇,本日身感不適,午後二時半已離滇飛航河內』

(7)明公
二戰汪政府期間,時人尊稱汪精衛為明公的案例,可搜尋「國史館檔案史料文物查詢系統」,網址:
2020年9月27日限制在「汪兆銘史料」輸入關鍵字「明公」進行檢索,能選得1份具有代表性的文件:

典藏號:118-010100-0025-009
件名:陳璧君電林柏生認為青年團必須冠以精衛二字幟鮮明事易成有益於明公貼近社會人心欲其在日時有人再提出精衛青年團務請贊同及汪兆銘代轉此電並註明不贊成其意
全宗系列:汪兆銘史料/文件/函電與函件
隸屬卷名/件號:汪兆銘與廣州等地往返函電(一) / 009
日期:1942/10/06 ~ 1942/10/06
內文:【靜案,括弧夾注問號(?)內的字跡稍草待辨】
P1:「明(公?)(轉?東京琇兄鑒。前(次?)(改?)(電?)明公述及青年團須有『精衛』兩字(之?)為要,明公未有賜覆。究為默認抑否決均未(得?)知。以常例言,不覆可(看?)作默認。兄在友邦(為?)此問題:不再提出討論,(則?)不必再生枝節。(為?)再有人提出『精衛』青年團,務請贊同,……」

二、汪精衛的自稱

(1)銘
汪兆銘年青時與黨人的書信,多自稱「銘」。
參1: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11面轉引近代人物書札《汪兆銘答覆蔡孑民、吳稚暉及李石曾之來信》稚○九三九○號:「他曾在一封致吳稚暉的信中說:『自二十歲以來,所知者排滿州排專制而已,後乃漸聞無政府社會主義……』」
參2: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213面轉引《汪兆銘致中央常務委員會、國防最高會議書》(國史館藏,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本月九日,曾晤總裁蔣先生,力陳現在中國之困難在如何支持戰局,……」

(2)兆銘
除省稱「銘」之外,汪精衛亦會以全名「兆銘」自稱。
參: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34面轉引《旅歐雜誌》第六期(1916年11月1日)之「答某君書」:「談到自己赴法留學的緣由,汪精衛說:『元年以來,銘亦嘗與諸君子戮力共此艱難,及大局粗定,即岌岌捨去,當時固有以恝然相責者,而兆銘之志,則以為……』」

(3)弟
汪兆銘與人書信往還,或謙稱「弟」。
參: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35面轉引《孫中山藏文件選編》所錄〈汪精衛致孫中山函〉:「汪在出國之前留給孫中山的信中說:『平日自恨不通歐文,……現時弟所有者只社會上虛名,……故弟求學之念至堅,而不可搖。』」

(4)兄弟
對大眾進行演說時,不能免俗,亦以「兄弟」自稱。
參: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54面轉引《廣東省教育會雜誌》第一卷第一號(1921年7月):1921年汪兆銘「擔任了廣東省教育會會長和廣東軍政府最高顧問。在就任廣東省教育會會長職演說辭中,他特別強調,……如今服務……『……絕無政治臭味。應該擔任,義不容辭,故兄弟今日就職。』」

(5)余
汪兆銘吟詩述懷時,也見有以第一人稱「余」字自代。
參: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15面轉引《雙照樓詩詞稿‧小休集卷上》所錄「述懷」詩:「他在詩中說:『嗟幼孤露,學殖苦磽確,蓼莪懷辛酸,菜根乾澹泊。……』」

(6)我
除了用第一人稱「余」字自代已外,汪兆銘亦會用「我」字自代。
參:李志毓《驚弦 汪精衛的政治生涯》第36面轉引《汪兆銘致吳稚暉函,述革命與學問及研究國學之目的》稚○九五六四號:「先生望弟向學之心至殷至厚,令且感且懼。……」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