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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2月7日 星期二

漫談該如何治史?

2023年02月07日記
2023年02月14日補
如何治史?我人應如何投入史海進行研究?

一、保持對於歷史的純粹興味
首先,必須保持對於歷史的純粹興味,不受世俗眼界和標準的拘束,凡事以追求史實的真相為依歸,將其他的一切都放下。不論能否從史學中攫取到名望利祿,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是歷史、我所研究的歷史是否透徹。史學學歷、史研職位、史界權力,在在都是身外物,不是歷史研究的絕對中心。我所研究的歷史是真實的歷史,是歷史這門機密的學問和高貴的知識,而不是學術界所推崇的什麼問題意識、什麼研究方法、什麼學術貢獻,因為我就是史學本身,我就是巔峰的里程碑,而不是別的什麼的。

二、劃定適當的領域
接下來,要劃定領域。想像一下史學是一片一望無盡的草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這時候,一條小河、一堆土壟、一棵樹,都可以作為界標將草原切割成數塊,我等就可以一塊一塊地去旅行,直至遊遍全部的草原。領域不宜太大,更不宜太小,切割的目的是為了方便從事治史的工作,而不是為了把史學破碎化。歷史按地理可以概分為東方、西方和第三方,也可以按時段概分為古代、中世和近今,區分成不同的子領域可以對歷史的研究更加游刃有餘,但終須得統整為一、統合為一個歷史的概念,才是正道。縮小一點看,以中國上古史為例,可以分期、分區、分科、分題,分成4大塊去治理,然後再合璧凝結為對於中國上古史的整理心得,而不是只把任何一個子區塊與上位概念等同視之。

三、瞭解該領域最頂尖的史家,以及虛名贗偽的人物為誰
劃定領域之後,要能夠知道該領域最頂尖的史家是誰?又有哪些人做錯了做偏了卻為世人和學術界所推崇?前者是迷航時的燈塔,後者則是誘人歧途的暗礁。以中國周代史為例,楊寬、童書業兩氏分進合擊,楊寬寫《西周史》、《戰國史》,童書業寫《春秋史》,他們的著作實乃基礎中的基礎。再以中國現代史為例,來新夏的《北洋軍閥史》,以及李寶明的《“國家化”名義下的“私屬化”:蔣介石對國民革命軍的控制研究》,這2位的冊子也是踏若磐石,胡願不閱呢?而至於有些人為了一時的營生和職位,欺世盜名,偽造地下考古遺存、書頁底下製造假註、攀附政潮曲解史事、發表上百篇沒有營養的蠅頭瑣屑小題目,這種人固然因此攫得政、學的高位,但他們所做所為的結果都是假的、浮的,十年、五十年、頂多一百年後,就會被後學所唾棄,那樣子的誤說和假大師,都是一個個重要的警示牌,凡讀書時看到腳註有引用到贗偽學者的地方,都應該直接懷疑其論斷是否從根爛起,因為他引用非當。

四、全盤掌握基礎史料
每個領域都是快樂治史的一個小園地,學習了該領域史學大師們的風範之後,尚須更進一步徹底盤點全部的基礎史料。史學是樁植在基礎史料上的建築物,基礎史料就是史學的宅基地。若想研究蒙兀兒帝國史,就必須逐頁逐句地看過《巴布爾回憶錄》、《賴世德史》,傾力親為,通閱之後才能有所體悟,並交互串、詰。若想研究古代阿拉伯史,那麼,敢不去翻翻《拓犮黎的歷史》嗎?每個領域都有其基礎史料,成套成編,卻又未必成其全秩,需要治史之人以綿薄之軀耗費十數年的光陰才能勉強集齊,樂無窮,苦亦未能道與外人。治史當以基礎史料為主,頂尖學者的專門著作為輔,至於期刊論文則多急就章和陳說相循,味若嚼蠟不必盲隨。

五、藏書於宅
史書隨身方有寶用,躉在圖書館的史書在需要的時候總是被別人借走。如果想要強化治史的速度和精度,非得有一大批參考書籍放在手邊方可。某個念頭一旦發想,便需要查書檢書做驗證,此際若沒有書本在手邊參照,就很容易讓剛萌芽的思緒煙消雲散。十幾本書攤在桌面上擺開,胡亂翻找比對,對於治史的進境有著極大的效用,妙不可言,頗類似腦力激盪的管理手法。如果沒有闢室藏放1,000本書的決心,要想做出精審的歷史研究,其可能性是比較低的。

六、通閱史籍和勤作筆記
古代史料和前人著作除了須時常閱讀常溫嫻熟外,我人更須勤作筆記,將讀書有疑惑之處以及偶然的心得都逐一寫下並予分門別類。以前的學者是用櫥櫃、卡片來作分類,現在則更多了用電腦數位化資料夾和數位化標籤的功能可以讓分類變得更順暢。強迫自己從第一頁讀到最後一頁、從第一本讀到最後一本,且於有疑、有感的地方盡可能勻出時間作札抄,對於治史功夫的增進很有幫助。不要靦腆於所記所寫是否正確或幼稚,因為讀書筆記的功夫本來就是建築在試誤除錯和正案積累上,持之以恆之後自然會發現治史的底蘊萌茁增益,而這一切皆始諸勤覽勸志,餘外旁無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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