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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27日 星期六

【筆記】北匈奴第1波大規模西遷

參考文《+1

2018年10月27日撰稿
2020年01月04日校補
北匈奴(North *flōŋ-naɦ)西遷之後,是否轉進至歐洲成為匈人(杭人,Hun、Hunni、Xwn)?此說最早是由法國學者J. Deguignes提出,肯定者有之,否定者亦有之,學術界爭持甚久。不過隨著文獻學、比較語言學、地下出土器物研究的深化,我個人認為匈(杭)人主體來自於匈奴人之說,確為的論。不過對於匈奴西遷的認識,應酌予調整。匈奴大舉西遷分為2波:
(1)第1波:北匈奴青壯主力部西遷所形成的匈人帝國
(2)第2波:北匈奴老弱留守部(悅般國)西遷、誇稱柔然人的偽阿瓦爾汗國

為求主題能夠聚焦,徹底探索北匈奴人西遷問題的細節,本文將限於探討第1波大規模西遷,至於第2波大規模西遷則權予割愛。為省篇幅,引用略目如下:
(1)姚大中,《古代北西中國》,1981年5月初版、1992年5月再版,三民書局,ISBN:9789571406756
(2)郭物,《鍑中乾坤:青銅鍑與草原文明》,2003年8月,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ISBN:9787806812846
(3)耿世民,《內亞文史論集》,2015年4月,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ISBN:9787566009517
(4)桂寶麗,《可薩突厥》,2013年1月,蘭州大學出版社,ISBN:9787311040277
(5)陳序經,《匈奴通史》,2017年5月,新世界出版社,ISBN:9787510462207
(6)【德國】Klaus Rosen(著)、萬秭蘭(譯),《匈人王阿提拉:席捲歐洲的東方游牧領袖》,2019年7月,北京聯合出版公司,ISBN:9787559631909
(7)【拜占庭】約達尼斯(著)、羅三洋(譯注),《哥特史》,2013年10月1版2刷,商務印書館,ISBN:9787100086806

【概論】
《古代北西中國》(1981年5月初版、1992年5月再版,三民書局,ISBN:9789571406756)第116葉:「北匈奴被逐出中國歷史上的北亞細亞生活圈後,他們『逃亡不知所在』的去向原先是個疑問,待歷史界自中國史與羅馬史──西洋史取得了連繫,才知道他們放棄蒙古高原故土後,所展開是偉大的橫越北方歐亞大陸行程,也因此從亞洲史上的匈奴,轉移為四──五世紀羅馬史或西洋史上的亞洲人匈族,Huni,Hunni,Hung-nus,Huns,Unnni,Unnoi,Khunni,Phuni,都是他們民族名詞的同音異譯。」

《鍑中乾坤:青銅鍑與草原文明》第69頁:「歐洲發現的匈人銅鍑中的若干件和羅馬可資斷代的器物共存,確定了這一類銅鍑的時代。根據銅鍑的研究,匈奴西遷的線索清楚,復原的匈奴西遷的過程也可信。匈奴在西遷的過程中,通過自身的創新,加上融和了沿途不同的文化和人群,從而使銅鍑的型制、紋飾等面目一新,還把起源於中國的青銅容器帶到了歐洲腹地,到達了青銅鍑西傳的最遠點。」

《匈人王阿提拉:席捲歐洲的東方游牧領袖》(德國-Klaus Rosen-著、萬秭蘭-譯,2019年7月,北京聯合出版公司,ISBN:9787559631909)第30頁:「俄羅斯的考古學家認為,匈人的祖先生活在貝加爾湖南岸。在公元元年前後,那裡較大的聚居點已經有了城市的雛型,有一些聚居點還修建了城牆。……在公元前55年左右,他們分裂為南北兩個部落聯盟,南部歸順中國,北部西遷,而匈人就是西遷部族的後代。……經過漫長的遷徙後,北方部族抵達了阿爾泰山脈和更北邊的葉尼塞河中游流域。因為那裡在鐵器時代末期(4世紀中期左右)出現了匈人的蹤跡。第聶伯河、北頓涅茨河以及頓河、伏爾加河流域也都出現了匈人的蹤跡,這說明匈人在不斷地西遷。語言學研究也證明,匈人的遷徙始於阿爾泰地區。」第352頁:「匈人還生活在阿爾泰地區的時候,最遲在西遷之中,就已經發展成了一個多民族聯合部落,這使得"匈人"這個稱謂和"阿蘭人"一樣,更容易從外來名轉變為專有名。人們估計,他們中百分之二十到二十五的人是蒙古人種。在這樣的部落中,通常情況下都有一個主導民族或者霸主民族。來自阿爾泰地區,並帶來自己語言的匈人便是這樣的主導民族,他們繼承了"匈人"這一稱謂。他們是後世希臘文獻中紀載的"王族匈人",……其他大大小小的部族在加入或者臣服於他們後,即便沒有捨棄原有的語言,卻也將自己稱作"匈人",這時他們便成了王族匈人。」第33頁:「匈人的軍事首領誕生於說著原始匈人語的王族匈人中。他們隨後在西方會發展羽翼,增長勢力,登上王座。」

【拜占庭】約達尼斯(著)、羅三洋(譯注),《哥特史》,2013年10月1版2刷,商務印書館,ISBN:9787100086806,第vii葉(羅三洋〈譯者序〉):「在敦煌發現的古粟特文信函中提到,公元312年前後,中國首都洛陽被一個叫做Xwn(Hun)的異民族所攻佔,這顯然指的是匈奴皇帝劉聰消滅西晉的戰爭,所以Hun肯定就是匈奴。」

《內亞文史論集》第138頁:「匈奴=匈的理論,最近在一粟特文書中得到了證明。痕寧(W. B. Henning)1948年指出,公元311年侵略當時中國首都洛陽的劉淵(他是匈奴王朝的後裔)的匈奴在一件粟特書信中被稱作匈(Xwn)(按:近來學者們認為這批粟特文書信屬於公元2世紀左右)。」《內亞文史論集》第144頁~第145頁:「匈奴/匈/布勒加爾的聯繫在所謂的布勒加爾王公名錄中也得到了證實,這一名錄保存在屬於15、16世紀的3個俄文寫本的史料中,原本是7─8世紀時用希臘語寫成的。名錄包含13個王公名字及用布勒加爾語寫的依十二生肖記載的即位和在位年代,這種計年法已見於公元3世紀的南匈奴。名錄的年代應始於公元153年。我們已知約在這個時期北匈奴被迫把其居住的核心地蒙古讓給鮮卑,而西遷到中亞塔拉斯和伊克塞湖一帶。第二個確知的年代為453年,這是布勒加爾人之父、阿提拉之子伊爾尼克即位的一年。其中有一處很重要(在此之前一直不清楚),那裡談到737年王朝的接替問題,原文說考米爾索施(Kormisosh)大公izmeni  rod  doulov  rekshe  vichtun’(原文為古斯拉夫文,這裡改用拉丁字母拼寫──譯者)。這句話的語法分析十分有趣。這裡賓語rod有兩個來自名詞的形容詞定語。第一個定語的語尾為ov,表示從屬於某個集體之意;第二個定語字尾"’"則表示屬於某個個人。那麼我們要問:誰是Doulo和Vichtun?我們知道在漢文史料中匈奴的統治部落是"屠各",其古音為duo-klo。屠各的祖先為匈奴帝國的建立者冒頓(前207─前174年)。「冒頓」的古音為bak(~mak)-tuan,即bak-tun~biktun。因這個名錄最先是用希臘文寫成的,所以vichtun一名詞首中的v可寫作V-和b-。這句話可譯為:考米爾索施接替了冒頓(*Bichtun)的屠各部。……總體來可以說,匈奴和匈在概念上是同等的。它們首先是指統治部落和姻親部落(他們是核心部落)而言,其次對其建立的王朝、領土和人來說也是實用的。因為這些王朝(統治部落和部分姻親部落除外)是由不同部分構成的,所以人們又不能簡單地把他們看作是同一的。」

一、北匈奴(2世紀中期後,核心區域在塔拉斯河和伊塞克胡一帶)

《匈奴通史》第282頁:「東漢光武帝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南邊八部大人共同計議,立比為呼韓邪單于。……比既自立為單于,乃率其部眾到五原塞,上書光武帝,願意永遠為漢朝的蕃蔽,以防備蒲奴單于所部。自此匈奴遂永遠分裂為南北兩部。......匈奴再也沒有統一起來。」

《匈奴通史》第392頁:「竇憲攻擊匈奴有兩次,這是第二次【靜案,第二次為公元91年】,另一次是在和帝永元元年(公元89年),在這一年中,竇憲率眾大破單于於稽落山。《竇憲傳》說:"虜眾崩潰,單于遁走。"……《北史》說,匈奴單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不知有何依據。然而,北單于度金微山西逃康居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內亞文史論集》第141頁~第142頁:「公元48年後,冒頓帝國的核心地區(蒙古)及其北、西部歸屬於北匈奴,但從公元90年起,匈奴的北鄰鮮卑在蒙古崛起,並在2世紀中期成為蒙古的主人。這時北匈奴單于西遷到突厥斯坦,那裡以前(約從公元48年起)為姻親部落呼衍所有。伊塞克湖和裏海之間地區成為其核心區。大約在這一時期,北匈奴把漢朝人從中亞趕了出去。由於三國、晉朝時期的內亂,這一狀況持續了200多年,這也是為什麼公元2世紀後中國史料中沒有關於北匈奴命運記載的原因。……我們缺乏從2世紀中期到4世紀中期關於他們的記載。只有普托雷米斯(Ptolemaus,死於172年)例外,他在其地理學著作中提到Hunni和烏拉爾河的古名Daix。……最豐富的匈奴遺物在突厥斯坦發現,其中心是在塔拉斯河和伊塞克胡一帶,即2世紀中期後北匈奴之核心地區。……關於匈奴/匈人問題特別重要的是,1951年西尼岑(I. V. Sinicyn)在伏爾加河下游發現一匈人墓塚,其中一些屬於公元1─2世紀。普托雷米斯的記載為此得到了證實。」

【拜占庭】約達尼斯(著)、羅三洋(譯注),《哥特史》,2013年10月1版2刷,商務印書館,ISBN:9787100086806,第vi葉(羅三洋〈譯者序〉):「匈人之名在西方首見於古羅馬自然科學家克勞迪‧托勒密(Claudius Ptolemaeus)的希臘文名著《地理》(Γεωɤραψια)的第三卷,他在文中提到了居住在黑海北岸的遊牧民族χονυι(Chonyoi或Chunni),即拉丁文中的Hunni(音"胡尼")。托勒密逝世於公元172年,由此可知,至遲於公元2世紀中葉,匈人就已經進入了東歐地區。」

《內亞文史論集》第132頁:「公元200年左右,匈奴再次分裂。這時漢朝內亂,王莽篡位,匈奴企圖恢復其勢力。公元2世紀時匈奴在鮮卑的壓力下離開蒙古高原再次西遷,這就與匈奴人出現在歐洲聯繫起來了。」

二、西遷至巴勒喀什湖周圍,再分為兩股

《古代北西中國》第118葉:「匈奴西遷行程中沿途事蹟,經中國史料予以充實,大體須分劃為如下幾個階段:第一:先循額爾濟斯河上游進入中亞細亞,在巴勒喀什湖周圍分兩股,一部分人留建『悅般國』,其餘的繼續西進。關於悅般國,『魏書』西域傳說明:『悅般國,在烏孫西北,去代一萬九百三十里。其先,匈奴北單于之部落也,為漢車騎將軍竇憲所逐,北單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嬴弱不能去者,住龜茲北,地方數千里,眾可二十餘萬,涼州人猶謂之單于王。其風俗習慣,與高車同』」。

《匈奴通史》第392頁:「東漢時的北匈奴因受到竇憲的攻擊,又有一部份逃到烏孫西北,成為以後的悅般國。……北單于的部落逃到烏孫的西北面,烏孫之西已靠近康居,北單于的部落大概是居住在烏孫與康居兩者之間或是已入進康居的東境,單于個人及其少數隨從到康居都城,處在康居王的庇護之下,也是很可能的。」第393頁:「悅般國建立約六十年後,鮮卑族檀石槐佔有匈奴全部故地……檀石槐的西侵,我們推想又必促使好多匈奴人逃到烏孫之西。而且他們可能與西漢時郅支所留下來的匈奴人以及東漢時已在悅般建國的匈奴人會合。這構成匈奴西遷過程的一個重要歷史時代。其時間大約涵括從冒頓以後至後漢末年的三百多年間。零星匈奴人徙向中亞細亞的路線,據史書所載,均係經過烏孫本土或繞過烏孫之北到再到烏孫以西,或到烏孫的西北。……所以匈奴人民居留中亞細亞期間大部分是在北部,這就是藥殺水(錫爾河)之北,或藥殺水一帶,……從此處再向西北走就到了古代的奄蔡或中國南北朝時代所稱的粟特及阿蘭人分布的地區。這一地區包括今日蘇歐東部的南方伏爾加─頓河流域下游的草原地帶,即歐亞大草原西端。」

三、主力西遷鹹海、裏海中間地帶

《古代北西中國》第118葉:「第二:繼續西進的匈奴人,越過哈薩克斯坦而抵達鹹海(Aral Sea)、裏海(Caspian Sea)中間地帶,亦即康居與阿蘭(Alan奄蔡)之間,作長時期停留。奄蔡的名詞如何自一世紀中突然改變為阿蘭,代表的事實,應是古代薩馬特諸種族發展至大同盟完成階段,原先諸族之一的奄蔡人,已被同族阿蘭取代,並即以阿蘭為核心,合併鄰近諸游牧民族而形成的大帝國組成,乃統一採用『阿蘭』這個名詞。到三、四世紀,自裏海以至頓河的廣大地域,都已由阿蘭人分佈。」

《鍑中乾坤:青銅鍑與草原文明》第64頁~第65頁:「在論證匈人即匈奴西遷主體問題時,最需要證明的是磨菇形耳的青銅鍑到底從何而來。陝西榆林縣小紀汗鄉菠蘿灘村1982年徵集一件銅鍑,這件銅鍑"山"字形耳的中脊發展為一突。另外,在俄羅斯外貝加爾的恰克圖市沙拉郭勒鎮發現一件銅鍑耳朵,也是"山"字形耳的中脊發展成一突,顯示了"山"字形耳向蘑菇形耳銅鍑的嬗變關係。俄羅斯南烏拉爾奧倫堡(Orenburg)克茲爾─阿德山洞墓中發現的一件匈人銅鍑,"山"字形耳發展成3個小蘑菇狀突起,兩耳根的附加裝飾上部發展為兩個小蘑菇狀突起。因此,這件銅鍑可能就是西遷匈奴所有。奧倫堡銅鍑的發現正好證明了西遷的匈奴在這一地區活動的情況。……俄羅斯西烏拉爾奧索卡(Osoka)發現一件銅鍑,口沿外有穗狀裝飾,大耳下的方框間隙有一箭形裝飾。俄羅斯沃洛格達(Vologda)瑟克提沃卡爾地區(Syktyvkar)上科奈特斯(Verkhnii Konets)發現一件,裝飾基本同上……這兩件銅鍑的發現揭示了匈奴同烏拉爾山中段西側地區的聯繫,可能這一地區有一部分烏格里安人(Ugrian)融入到匈人當中,而且匈人銅鍑上的穗狀裝飾可能就來自於這一地區。這些發現證實了鳩密奈夫(Gumilev)和阿塔莫羅夫20世紀60年代提出的觀點,即匈人在種族和文化上都是匈奴和Ugrs的融合體。」

四、進併阿蘭

《鍑中乾坤:青銅鍑與草原文明》第66頁~第68頁:「羅馬歷史學家阿密阿那斯‧瑪西里那斯(Ammianus Marcellinus,約公元330~395年)的《歷史》記載了匈人進攻阿蘭人的過程。"匈人從頓河以東向阿蘭人展開進攻,阿蘭人對匈人予以堅強的抵抗,兩軍大戰於頓河上,阿蘭人以戰車為主力,敵不過勇猛突馳的匈人騎兵,結果大敗,國王被殺,國被征服,一部份阿蘭人逃散各地,但大部分阿蘭人都被匈人接受為同盟者。阿蘭武士被吸收到匈人的隊伍中去,成為匈人軍隊的重要組成部分。"北匈奴及其盟族終於到達歐洲的東境。在這一地區發現了兩件銅鍑,特徵是耳根附加裝飾離開主耳,形成蘑菇狀突起。俄羅斯北高加索卡巴爾德波卡爾(Kabardbaikar)哈巴茲(Habaz)馬爾卡(Malka)河源頭附近出土一件,腹部主體紋飾同上式,外加穗形裝飾。俄羅斯頓河地區羅斯托夫州(Rostov)伊萬諾夫卡村(Ivanovskoe)發現的一件,從形態上看,是奧倫堡銅鍑的發展形式,因此,可以作為匈奴在這一地區活動的證明。值得注意的是匈奴銅鍑在這一時期基本定型,獨具特色。另外,這時的銅鍑式樣還被帶回到新疆烏魯木齊一帶。……此件銅鍑只能是奧倫堡的發展型式,這種耳朵式樣只是在庫班河、頓河地區才形成,其腹部的紋飾和烏拉爾山西側的銅鍑十分相近,連大耳下方框間隙中的箭形裝飾都一致,而在奧倫堡銅鍑還沒有這種裝飾,因此,我們認為此件銅鍑應當是公元350~374年從庫班河、頓河地區傳回新疆地區的,至於其鑄造地,可能就在新疆北疆,這一時期活動於天山以北,熱海及特克斯河峽谷的是北匈奴西遷時因孱弱留下的餘部,所以此件銅鍑可能為悅般所有,這件銅鍑的發現說明悅般的勢力還曾到達烏魯木齊一帶。」

《古代北西中國》第118葉~第119葉:「第三:第四世紀中,匈奴人自裏海以東繼續向西移動,阿蘭終被滅亡,阿蘭人一部份西移,一部份在大屠殺下消滅,一部份被吸收入『匈奴』民族範疇。烏拉山南部與伏爾加河流域,自此改為匈奴人聚居中心,勢力一直延伸到頓河下游的今日南俄。這個由匈奴人接收阿蘭土地與人民所建立的新國家,一般相信,便是『魏書』西域傳中『粟特國』(Scythac)。『魏書』說明:『粟特國,在蔥嶺之西,古之奄蔡,一名溫那沙。居於大澤(裏海),在康居西北。匈奴殺其王而有其國,至王忽倪,已三世矣』。」《古代北西中國》第119葉:「第四:建設粟特國二、三十年後,匈奴人便沿黑海北岸進向多瑙河。」

五、攻掠歐洲(4世紀中期,核心區域移至烏克蘭)

【拜占庭】約達尼斯(著)、羅三洋(譯注),《哥特史》,2013年10月1版2刷,商務印書館,ISBN:9787100086806,第vi葉(羅三洋〈譯者序〉):「據波斯和亞美尼亞史料記載,匈人在公元3─4世紀出沒於高加索山區,與這兩個國家時戰時和,還曾以雇傭兵的身分參加過它們和羅馬帝國的戰爭。公元375年前後,匈人突然出度過頓河,迅速征服了眾多的東歐民族,成為當時西方世界中舉足輕重的政治和軍事強權。」

《內亞文史論集》第142頁~第143頁:「到公元4世紀中期又有了關於匈人的書面記載。這時他們作為波斯薩珊朝北方危險的鄰人以Chioniten的名字出現在呼羅珊邊地(356─358年)及北高加索(359年)。他們來自亞速海一帶。375年在匈人(Hunnen)的名下舉行著名的西遷。不久他們成為羅馬帝國(395年後分成為東西羅馬帝國)的北鄰。現在其核心地區又有新變化,……今日的烏克蘭取代了塔拉斯地區。拜占庭使者奧林皮奧多羅斯(Olympiodoros)於412年發現匈人首領Donat的住地在第聶伯河。」

《鍑中乾坤:青銅鍑與草原文明》第68頁~第69頁:「從公元374年匈人出現於歐洲東境開始,匈人征服東哥特國,佔領西哥特地區,征服日耳曼部落,攻打東、西羅馬帝國,建立"阿提拉帝國",以至455年"匈人帝國"瓦解,主要是匈人在歐洲的活動。這一時期發現了……匈牙利佩斯縣(Pest)特爾泰爾(Tortel)墓內出土的一件,口沿外有小方格裝飾一圈,腹體被方框形紋飾分隔為四塊,每塊上部有穗狀裝飾。有的大耳兩邊的小耳每邊發展為兩個。有一類是方形大耳,在波蘭西里西亞地區(Silesia)延杰恰維斯(Jedrzychowice,又名霍克呂契特(Hockricht))河灘發現一件,基本無裝飾。這一種銅鍑和烏拉爾山西側卡馬河流域出土的一脈相承,可以說是匈人中存在烏格里安人的明證。」

《內亞文史論集》第132頁~第133頁:「匈奴人4世紀中期出現在歐洲。公元375年他們已到達多瑙河一帶。匈奴人的到達引起日耳曼人汪達爾(Vadal)部的西遷,從而引起一系列歐洲民族的遷徙。到5世紀時,匈奴人中出現了一個著名人物,名叫阿提拉(Attila)。451年他率領匈奴人與羅馬軍隊進行一次有名的Catalaunim戰役,……在這次戰役中,羅馬帝國幾乎滅亡。」

《古代北西中國》第116葉:「中國五胡亂華期間的第五紀元七十年代,他們在巴拉密(Balamir)王領導之下,開始自伏爾加河下流域征服歐洲,東、西哥德(Ostrogoths、West Goths)、法蘭克(Frank)等日耳曼系諸種族,非被壓制脅從,便是在其兵鋒下潰退,湧入羅馬帝國境域。巴拉密之子,紀元四三三 ── 四五三年在位(中國南北朝宋文帝同時)的阿提拉(Attila)王,是顛峰時代,匈奴大帝國領土橫跨歐亞大陸,從裏海到萊茵河,王庭設於多瑙河之北的匈牙利草原,歐洲白人歷史遭受從未經驗的黃色大震盪。匈奴人恐怖大掠東羅馬諸城市,西方攻勢雖以今法國巴黎之西,沿Maren河的Catalaunum(今Chalons-sur-Marne之地)決戰,被西羅馬與日耳曼諸種族聯軍合力阻擋,卻又轉為義大利半島北部均受蹂躪。紀元四五二年羅馬被圍攻而教皇李奧一世(Leo I)乞和,阿提拉因軍中傳染病蔓延退兵,風中之燭危機解除且被渲染附會教皇祈禱上帝顯靈的故事。八十年期間,東、西羅馬都被迫對之納貢求取和平。」

六、向東撤回伏爾加河方面原根據地粟特國(匈─布加勒爾國,453~463年左右其核心區域逐漸移至庫班河)

《古代北西中國》第116葉:「大帝國隨阿提拉之死而瓦解,阿提拉幼子Hernac領導大部分族人向東退回他們原住的歐、亞交界地帶。」

《古代北西中國》第119葉:「第四:建設粟特國二、三十年後,匈奴人便沿黑海北岸進向多瑙河。八十年後,仍退回到伏爾加河方面原根據地粟特國,而出現於『魏書』的記載,並漸漸從歷史上消失。」

《內亞文史論集》第143頁:「拜占庭使者奧林皮奧多羅斯(Olympiodoros)於412年發現匈人首領Donat的住地在第聶伯河。阿提拉死後被擊潰的匈人也企圖逃到那裡。453年後阿提拉的幼子伊爾尼克(Irnik)也住在烏克蘭這一中心地區。」

《古代北西中國》第119葉:「忽倪經史學界考定即前述Hernac音譯,『魏書』記述北魏文成帝(紀元四五二 ── 四六五年)忽倪派遣使者來聘,時代正相符合,其父阿提拉、其祖巴拉密的世次也相當,祇所記事已係八十年歐、亞大帝國崩壞與忽倪王退回東方以後,而非佔領歐洲以前。」【靜案,此引不確,忽倪並非Hernac,參另文:〈《北史》充補《魏書》〈西域列傳〉中的2個粟特國(3):忽倪王當為某一任之阿蘭國國王〉,2023年10月29日補注】

《內亞文史論集》第133頁:「公元453年阿提拉死。453年匈奴人退到匈牙利一帶。後來又往東退到烏克蘭的西南部。其子依爾納克(Irnak)在南俄草原頓河一帶活動。這時候東羅馬史料中已改用布勒加爾國(Bulgharei)來稱呼Irnak政權了。」第132頁:「保加利亞實際就是斯拉夫化的布勒加爾(Bulghar)突厥人。」第133頁:「這樣一來,匈奴、匈和布勒加爾就可以聯繫在一起了。關於布勒加爾語言的材料存在較多。」第143頁:「拜占庭史料(Rhetor Prislos, Suidas)提到463年一個新的遷移運動在歐亞大陸發生,它把薩拉古爾人(Saragur)、烏羅格人(Urog)和奧諾古爾人(Onogur,可能都是未參加375年遷移的匈奴部落)帶到了東歐……這些新來者加入或被接受到伊爾倪克的聯盟中。這個新國家的中心是在庫班河流域。在拜占庭史料中們現以新的名字布勒加爾(Bulgar)出現(從482年起)。而在敘利亞史料中仍稱他們為匈人(Hun)。在6、7世紀,他們在史料中多稱Onoghur或Onoghundur。阿拉伯地理文獻(如al-Wendriya)也知道這個名字。」

《可薩突厥》第4頁:「可薩突厥人的到來與5世紀中期發生在歐亞草原西部的民族大遷徙有著密切的聯繫。據拜占庭史家普里斯庫斯記載,463年前後,薩拉古爾人(Saragur)、烏古爾人(Ogur)和翁烏古爾人(Onogur)派遣使者到東羅馬求救,他們聲稱,來自東方的薩比爾人(Sabir)發動的猛烈進攻迫使他們離開故土,向西遷徙;而這些薩比爾人之所以攻打烏古爾人各部,主要是因為阿瓦爾人(Avar)對他們的進攻。」第31頁:「5世紀中期,烏古爾人的遷徙引發了歐亞草原上的民族大融合。在薩比爾人的擠壓下,烏古爾人中的薩拉古爾人部首先到達了黑海和裡海草原。……然後他們繼續向南進軍,……進攻伊伯利亞(西格魯吉亞)和亞美尼亞。……取代薩拉古爾人的是烏提古爾人和庫提古爾人。這兩個部落都是從古老的薩拉古爾部落中分離出來的。庫提古爾人當時居住在亞速海西邊,而烏提古爾人住在亞速海東邊。」

《內亞文史論集》第143頁:「布加勒爾人(Bulgar)與阿提拉朝有關,這一點不僅表現在後面將要談到的布勒加爾貴族名冊中,也為同時代的西方史料所證實。伊爾倪克的一位後代名叫孟多(Mondo,……),他在505年曾援助過拜占庭。我們從約爾旦尼斯(Jordanes)那裡知道他的出身。從6世紀20年代起這個位於黑海北岸的匈─布加勒爾(即Onogur)國在拜占庭政治中曾起過很大的作用。」

七、分裂為Kotrigur和Utigur

《內亞文史論集》第143頁~第144頁:「還有一位匈人貴族在534年受了洗禮,其間拜占庭得以分裂匈人。550年左右他們分為兩國:Kotrigur(Maeotis以西)和Utigur(Maeotis以東)。560年左右兩國都臣屬於阿瓦爾。」

《可薩突厥》第31頁~第32頁:「560年左右,阿瓦爾人背叛西突厥人,向南俄草原遷徙,攻打了翁烏古爾人,札里人(Zali)和薩比爾人,之後一路向西,先後征服了烏提古爾人和庫提古爾人。……到562年的時候,阿瓦爾人已經到達多瑙河下游。庫提古爾人隨阿瓦爾人西遷,並在阿瓦爾軍隊中發揮重要作用。……留在原地的烏提古爾人後來被西突厥人征服,在拜占庭使者瓦倫丁出使期間,西突厥首領咄陸設圍攻博斯普魯斯城,烏提古爾首領阿納蓋積極配合了突厥人的這次行動,幫助突厥人佔領了博斯普魯斯城。此後,烏提古爾人和庫提古爾人漸漸退出歷史舞台,不再見於力史記載。顯然,這兩個烏古爾部落融入其他部落中去了。」

八、內布勒加爾(Kotrigur→大保加爾國→多瑙河布勒加爾國→斯拉夫化的保加利亞人)

《內亞文史論集》第143頁~第144頁:「7世紀上半期Kotrigur首領Kovrat……擺脫了阿瓦爾的統治,並在黑海北部建立了一個大汗國(中心在庫班河流域)。新汗國存在的時間不長。汗國在Kovrat死後由其5子分有。其間哈札爾汗國【靜案,可薩突厥】作為西突厥汗國的西支產生在北高加索東部和伏爾加河下游一帶。為避開哈札爾汗國的壓力,Kovrat的第三子Esperich西遷並在679年建立了多瑙河布勒加爾國(伊斯蘭地理學文獻稱為"內布勒加爾")它在200年中完全被斯拉夫化了,這種情況一直保持到現在(指今日的保加利亞人──譯者)。」

《可薩突厥》第23頁:「貞觀二年(628年),西突厥汗國的內部矛盾更趨激烈,統葉護可汗被自己的伯父莫賀咄殺害,……西突厥國內大亂……揭開了西突厥汗國全面內戰的序幕。……657年,唐朝軍隊俘虜沙缽略可汗賀魯,西突厥汗國滅亡。」

《可薩突厥》第30頁:「西突厥汗國陷入內亂之後,原先西突厥的勢力範圍出現了一個權力真空。北高加索地區以至黑海草原的大片土地陷入到各自為政的混亂之中。原先臣服於西突厥的薩拉古爾人、庫提古爾人、翁烏古爾人、可薩突厥人等游牧部族紛紛獨立出來,試圖確立自己在這一地區的統治地位。……翁烏古爾人的首領庫布拉特(Qubrat)把四分五裂的烏古爾人部落統一起來,建立了一個強大的部落聯盟,史稱"大保加爾國"(Magna Bulgar)。大保加爾國佔據著南俄草原,其勢力西接阿瓦爾汗國,東部與可薩突厥人相鄰,……保加爾的意思是"混合者",即由許多部落融合而形成的新的聯合體。保加爾人的部落聯盟不但包括了匈人的殘餘勢力,還融合了從4世紀到7世紀不斷遷往裡海草原的眾多烏古爾人部落。」

《可薩突厥》第32頁:「根據古代保加爾君主名錄的記載,庫布拉特統治了近60年,在位年代在584年到642年之間。……西突厥勢力退出南俄草原後,庫布拉特為了積蓄力量,曾一度依附於阿瓦爾汗國,接受阿瓦爾汗王的統治。臥薪嘗膽數年後,庫布拉特在635年起兵反抗阿瓦爾可汗。此時的阿瓦爾汗國四面楚歌,已經無力來干涉南俄草原的事務,……阿瓦爾的勢力退出後,大保加爾國迅速崛起,成為西至喀爾巴阡山,東抵黑海草原的大汗國。」

《可薩突厥》第33頁:「大保加爾國的局勢隨著庫布拉特的去世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庫布拉特在650年前後去世,可薩突厥人抓住了這一良機,向大保加爾國發動猛烈攻擊,迅速向西擴張。面對可薩突厥汗國強大的攻勢,庫布拉特的5個兒子作出了各自不同的選擇。長子巴彥(Baian)……選擇留在了祖先們生活的土地上。次子科特拉格斯(Kotragos)越過頓河,遷徙到了頓河以西的地區。三子阿斯帕魯奇(Asparouch)則率領著自己的部屬越過第聶伯河和德聶斯特河,到達多瑙河流域的奧格羅斯(Oglos)。四子和五子都越過多瑙河,……四子臣服於阿瓦爾汗國,居住在潘諾尼亞地區;五子效忠於拜占庭帝國,定居在拉文那附近的彭塔波利斯(Pentapolis)。……阿斯帕魯奇率領著保加爾人逐漸征服了多瑙河附近的斯拉夫人"七部落",並於670年左右形成了從多瑙河到黑海的一個斯拉夫─保加爾人聯盟。680年,阿斯帕魯奇率眾打敗君士坦丁四世(668─685在位)率領的拜占庭軍隊;次年,即681年,拜占庭被迫……允許保加爾人居住在……多瑙河以南、巴爾幹山脈以北地區,……史稱多瑙河保加爾汗國,也稱為第一保加利亞王國(681─1018),先定都在瓦爾那(Varna),後來遷到普里斯拉夫(Preslav)。此後300年間,保加利亞是一個強大的獨立帝國,其勢力足以與拜占庭抗衡。」

《可薩突厥》第34頁:「遷徙到多瑙河下游的保加爾人在最初的兩個世紀中一直保持著自己的語言和文化,但是保加爾汗王鮑里斯(Boris I , 852─889年在位)執政期間,於864年改稱大公,865年接受拜占庭國教東正教,……宗教信仰的改變也帶來了文化上的融合。斯拉夫貴族開始超越保加爾貴族成為保加爾王國的中間力量,斯拉夫語和斯拉夫文化成為主導,多瑙河保加爾人走上了斯拉夫化的道路,此後通常被稱為"保加利亞人"(Bulgaria)。」

《可薩突厥》第35頁:「跟隨庫布拉特次子科特拉格斯遷徙到頓河西邊的保加爾人通常被稱為"黑保加爾人"或"內保加爾人",後來也被可薩突厥人征服。」

九、白布勒加爾(伏爾加布勒加爾國→接受伊斯蘭教→亡於蒙古→克普恰克─突厥化的塔塔爾人)

《內亞文史論集》第144頁:「另一個建立在伏爾加河中游的布勒加爾國保持布勒加爾的特點比較久。這個伏爾加布勒加爾國(伊斯蘭地理學文獻稱之為"外布勒加爾",即古俄文編年史中的"白布勒加爾")在922年接受伊斯蘭教,後為蒙古所摧毀。」

《內亞文史論集》第133頁:「公元7世紀初有一部份布勒加爾人更東退到伏爾加、卡馬河一帶。到蒙古時代(金帳汗國),他們被克普恰克─突厥化了,形成為今天喀山地區的塔塔爾族。現在北高加索的Balqar族也和歷史上的布勒加爾人有關。今天伏爾加河流域的楚瓦施族也可能是古代布勒加爾人的後裔。」

《可薩突厥》第35頁:「大量保加爾人沿著伏爾加河北上,在伏爾加河與卡馬河的交匯口建立了保加爾城(Bulgar)。新來的保加爾人統治了當地操芬蘭─烏戈爾語的各部落,開創了伏爾加保加爾國。……伏爾加保加爾國不久就遭到可薩突厥汗國的進攻,……不得不宣布臣服於可薩突厥人。……為了尋求對抗可薩突厥人的力量,伏爾加保加爾人主動與阿拉伯帝國接觸,希望以此牽制可薩突厥人。在長期與阿拉伯人的商業貿易往來中,保加爾人逐漸接受了伊斯蘭教。至少在9世紀末期,保加爾王室成員都是穆斯林了。」第36頁:「10世紀末期可薩突厥汗國覆亡後,保加爾國的經濟地位迅速提升。伏爾加保加爾人的國家一直存在到蒙古入侵時。1236年春,……保加爾汗國滅亡,從此併入蒙古的欽察汗國(也稱為金帳汗國)。……伏爾加保加爾國的居民後來與蒙古人、欽察人(克普恰克人)、古斯人相融合,一部份信仰伊斯蘭教的民族後來逐漸形成為塔塔爾族,主要生活在今天俄羅斯的喀山塔塔爾共和國;還有一些保留自己原始信仰的民族,比如蘇瓦爾人,逐漸融合成為今天俄羅斯的楚瓦什人。」

十、黑布勒加爾(留在故土的布勒加爾人→突厥化的庫曼人→北高加索的Balqar人)

《內亞文史論集》第144頁:「留在故土的布勒加爾人(即古俄文編年史中的所謂"黑布勒加爾")可能是匈牙利語中布勒加爾借詞的給予者,其後裔如伏爾加河一帶其同族一樣,大約在1054年後被突厥化了(其後代應為波洛維茨/庫曼人,其語言見於1303年成書的《庫曼語匯編》(Codex Cumanicus),並以巴勒哈爾(Balqar)的名字至今仍生活在蘇聯北高加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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